忽的一阵凛冽的夜风,卷着窑灰在庭院盘旋。
窑炉同时熄火后的寂静格外诡异。
未施釉的素胚在月光下泛着森森白骨般的色泽。
皓月当空。
西北角的泥料池浸在阴影里。
黢黑的阴影猛然扩大,将整个泥料池笼罩了起来。
窸窸窣窣的细微水声响起。
霎时。
黑暗的阴影转过身来了。
一个遮得无比严实,只露一双眼的黑衣人捂上了脖子。
黑夜里的幽蓝无比鲜艳。
强有力的膝盖重重抵上了黑衣人的腰骨,幽白的灰粉从黑衣人脱手的布囊中漫天飞散。
和他对打之人飞身后退几步。
在黑夜里显得尤为透亮,弯钩银月般的幽蓝冰刃,撕开满室白色粉尘,直逼而来。
黑衣人迅速出鞘。
冰刃相交的碰撞,在静谧的夜里宛如炸雷。
三招过后。
圆月弯刃抵上了黑衣人的喉头。
带着迅猛的力量,将他越推越远。
直至越过这片白蒙蒙的粉尘后,铛的一声。
冰刃嵌进了墙壁里。
恰好卡住了黑衣人的脑袋。
黑衣人用出双手,试图把冰刃拔出来。
但冰刃纹丝不动。
一道身影逆着月光,自白粉尘中走出。
“等的就是你。”
破晓睨了一眼,“为何要来捣乱。”
黑衣人弄不开冰刃,等同于被破晓卡着脖子钉在了墙上,扬了扬头,举止很怪异。
“说!”
破晓随手一抬,一根冰柱提起他的下巴,“刚才那是什么!”
黑衣人忽的朝他抓出了一把粉末。
破晓反应迅速。
屏气凝神,化冰为水,一颗粉末也没有沾上他。
破晓冷笑一声,手掌在空中虚虚抓了抓。
咔哧咔哧的声音逐渐响起。
黑衣人即使仅露了一双眼睛,都能感受到他的惶恐。
压抑的闷哼,不绝于耳。
破晓颇有兴致的把玩着衣带,抬眼看了看。
极寒的冰,已将黑衣人的手腕和墙壁粘连在了一起。
宛如生在墙壁中一般。
黑衣人痛苦挣扎许久。
破晓耐心全无。
上前一步,直接扯下黑衣人的蒙面巾,破晓打量了下这张脸,惊叹道,“是你啊!”
他在虔州见过这个人呐。
给郭逸之做生辰礼物的时候,他和温谨珩和这个黑衣人,有过两面之缘。
但显然黑衣人不认识他了。
“你是什么人,为什么会大半夜在这里?”
破晓觉得好笑,“是你在做坏事吧。”
哦,破晓想起来家里的香香夫人,和一大家子可爱鬼,懒得废话。
顺手将他的蒙面巾杵着按进了他的嘴巴里。
迅速反手劈在脖颈处,惨叫变为呜咽。
黑衣人眼睛翻了翻,晕了过去。
破晓寻着四周,找寻趁手的家伙事。
有了。
沈离站在院里。
望着天上突然出现的人,绽开了笑容,“回来了啊~”
破晓晃了晃手里拎着的绳子,“幸不辱命!是这么说的吗?”
“是的~”
沈离满眼爱意,扑过去亲了亲他的唇,“夫君真棒!自己去抓贼了诶~”
破晓一手提贼,一手腻歪地搂住沈离,“昂~夫人~你教的招真有用诶,不可以贴身打斗,噢原来真的会打着打着掏出一把毒,呀~”
...
破晓的实力很强。
但他几乎没有什么武功底子。
又没见过各种阴狠狡诈的杀手侍卫什么的。
算上还在灵山,沈离带他去集市那次,什么都不用的情况下,他也只和人拳拳到肉的这般打过一次。
所以沈离特意叮嘱了他一大串。
最近他俩沉迷这件事。
每次回屋都得比划比划。
沈离封破晓灵力,和她对打。
破晓回回都输。
一开始就陪夫人玩闹下而已。
但是破晓认真了以后,发现不用灵力,他连近身沈离都很费劲。
最丢人的一次。
他用的沈离的剑诶!
沈离用普通鞭子。
直接被缴械,让沈离缠了个彻底。
破晓哼哼唧唧地躺在地上蹬了蹬腿,“夫人~你真的好厉害啊~”
“没灵力我根本打不过你。”
沈离蹲下身来亲亲他的脸,又亲亲唇,破晓瞬间餍足地享受。
“开玩笑”,沈离有些小得意,“我比阿初还小的时候,马步比二十多岁的师兄还稳,那时候我就会舞师父给我做的小木剑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