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他最近是脾气上来了。”李翠花眨巴着眼睛,嘴一歪,“他可能心里有事,不痛快。上回我见他早上出门,把门关得那叫一个响,我家小闺女都吓哭了。我寻思这人最近就是憋着气没处撒。”
“他要真有种,就别对我发。”贾张氏掀了掀衣襟,拍拍膝盖,哼了一声,“想拿我立威?我贾张氏还真不怕他。”
她说这话时语气硬了几分,可她心里却有点空。赵爱民刚才那眼神,不像是说着玩。他的脸从来都不善变色,可今天是彻彻底底撕破了情面。她虽然嘴上占着理,可心里也清楚,若真是大家看不过她,她再横也没用。
正想着,赵爱民家的门又吱呀一声开了。
他没穿外套,袖子挽到手肘,手里端着一盆湿漉漉的抹布,一边擦着手,一边往院子中间走。他看见李翠花站在那儿,目光淡淡扫过,然后落在贾张氏身上。那眼神不咄咄逼人,却比先前还压人。
“还没回去?”他嗓音冷冷的,像掺了冰渣的井水。
贾张氏咬了咬牙,站起身来,身子晃了一下,却又硬撑着稳住了。她拉了拉衣襟,咧嘴笑了一下,笑得不太自然,“回啊,我这不就回嘛。怕我再撒点瓜子壳,你得拿把火烧了这地。”
“你要真撒得再多,我还真得考虑考虑。”赵爱民抬了抬手里的抹布,“这砖缝是死的,人是活的。要真不长记性,那就别怪我以后动手快了。”
李翠花在一旁听得心里直痒痒,偏又不敢插嘴,只能陪着笑敷衍:“哎呀,都是邻里邻居的,咱还是多担待点,别动不动就拌嘴。今天这风挺大的,再多待一会儿,怕是得感冒。”
赵爱民看了她一眼,没有回话,只将抹布搭在院墙边的铁钩上,手一抹,往自家屋里走。
贾张氏站在原地,手指无意识地揪着衣角,她想要开口骂点什么,却又觉得再说下去只是自取其辱。她一跺脚,转身回了自家屋子,门“哐”的一声关得震天响,却比不过她心里的那阵回声,沉沉地落在那空旷的屋子里。
贾张氏一回到屋,便摔上门,咣地一声,整个门框都抖了一下。她站在屋里,额角的青筋还跳个不停。心中一团火憋着,嘴里也嘟囔个没完:“扫个地就以为自己是太上老君了?全院子就他最干净?呸!那扫出来的灰不还是从他门缝里吹出来的?有脸说我!”
屋里光线昏暗,窗户蒙着层老油纸,阳光进来都被掩去几分。炕头上的老棉被一团团地堆着,像是许多天没人翻动了。灶台上还有上顿剩下的半碗小米粥,已经凉透,边角结了一层薄膜。
她气呼呼地坐到炕沿上,解开布鞋,脚一蹬一蹬地甩在地上,脑袋一仰靠在墙上,闭着眼缓着气。
“赵爱民……”她嘴里轻轻念着,牙缝间挤出恨恨的音节,“你别得意太早,咱们慢慢算。”
可她这一闭眼,还没歇上两分钟,就听到屋外院墙那头“哗啦”一声脆响,像是有人倒了盆水带着硬物砸落地上。紧接着,是瓜子壳、纸团、菜叶,还有不知从哪来的几个蛋壳啪嗒啪嗒地一股脑儿泼在她窗下。
贾张氏猛地坐起身,愣了两秒,像一条猫被踩了尾巴,“谁!”她吼出声来,立马拉开门,一股怒气冲着就往外奔。
院里阳光刺眼,她眼睛刚适应亮光,就看见赵爱民正提着铁簸箕站在她门口,那簸箕里是他这两天清扫出来的杂物,正一下一下往她门前泼。
“赵爱民!”她声音都变了调子,“你疯啦?”
赵爱民头也不抬,继续把最后一把瓜子壳倒下去,然后直起身,拍拍手,转身朝她道:“既然你
“他最近是脾气上来了。”李翠花眨巴着眼睛,嘴一歪,“他可能心里有事,不痛快。上回我见他早上出门,把门关得那叫一个响,我家小闺女都吓哭了。我寻思这人最近就是憋着气没处撒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