攻打樊城这一仗,整整打了三天三夜。头一天可把农民军给打惨了,城头上的火炮跟不要钱似的往下砸,那炮弹"嗖嗖"地往人堆里钻。攻城的弟兄们一片一片地倒下,血水把护城河都染红了,少说也得折了几千号人。
刘宗敏在前线急得直跳脚,手里的马鞭子都抽断了两根。可到了第三天,情况突然变了样。城头上的炮火稀稀拉拉的,反倒是咱们的大炮越打越欢实,轰得那些守城的明军连头都不敢抬。老刘心里直犯嘀咕:"怪了事了!按说这樊城好歹也是个大镇子,咋说也得备着十天半个月的火药啊?"
他哪知道啊,守城的王允成和马进忠那帮人用的是竹筒做的"大竹将军"、"小竹将军"。这玩意儿看着唬人,实际上就是个花架子,打不了几炮就得报废。真正的好火器都搁在襄阳城里呢,樊城这边压根就没备多少。
再说那左良玉,自打朱仙镇吃了败仗,元气大伤。手底下能打的兵就剩万把人,其他的都是临时拉来充数的乌合之众。虽说回到襄阳后七拼八凑,愣是凑出二十万人的队伍,可他自己心里跟明镜似的——这些兵也就吓唬吓唬人,真打起来准得尿裤子。
王允成带着五千精锐去守樊城时,左良玉心疼得直嘬牙花子。可没法子啊,要是不派这些精锐去,让那些散兵游勇守城,不等于是把樊城白送给李自成吗?临行前,左良玉把王允成拉到后堂,压低声音交代:"老弟啊,实在守不住就赶紧撤回来。千万别把老本都赔进去,城丢了没事,兵要是打光了,咱们可就真完蛋了!"
这左良玉也是个精明人,早就算计好了:能守住襄阳最好,要是守不住,后头还有江汉平原可以周旋。大不了退到荆州,实在不行还能往武昌跑。他可是让孙传庭收拾贺人龙那事儿给吓怕了,知道手底下没兵就啥都不是。眼下这二十万人马,就是他安身立命的本钱啊!
刘宗敏这暴脾气才懒得琢磨樊城火力咋就突然蔫儿了,他这会儿正扯着破锣嗓子在前线跳脚指挥呢:"弟兄们给老子往北门冲!他娘的今天非得把这破城门给撞开不可!"
要说这樊城的地势可真是邪门,整个城就像个倒扣的大铁锅,死死扣在汉江边上。东边西边都挨着江水,但凡襄阳城头的火炮能打着的地方,连个鬼影子都不敢露头。为啥?那襄阳城上的"大将军炮"、"二将军炮"可不是吃素的,碗口大的铁弹子说砸过来就砸过来,能把人直接轰成肉酱。
这樊城说是襄阳的桥头堡,可这堡子修得实在不咋地。背靠着汉江,想跑都没地儿跑,活像个被逼到墙角的耗子。更要命的是那城墙修得跟个扁担似的,又长又弯,守城的明军得分散开来防守,这边刚堵住缺口,那边又让人给突破了。
刘宗敏骑在马上看得真切,手里的马鞭子指指点点:"一队去撞城门!二队架云梯!三队给老子往城墙上射箭!"他瞅准了北门这块硬骨头,就是要从这里撕开个口子。城头上的守军手忙脚乱地往下扔滚木礌石,可架不住农民军跟潮水似的一波接一波往上涌。
有个小校猫着腰跑过来报告:"刘爷,西门那边......"话没说完就让刘宗敏一鞭子抽回去了:"管球他西门东门!今天老子就认准北门了!告诉弟兄们,谁先登上城头,赏银五十两!"这一嗓子吼出去,攻城的农民军更来劲了,喊杀声震得汉江水都起了波纹。
城头上的守军这会儿可惨喽,既要防着北门的猛攻,又得提防襄阳方向的炮火误伤。有个老兵油子缩在垛口后面直骂娘:"他奶奶的,这仗打得,前有狼后有虎,还不如跳江痛快!"
眼瞅着日头偏西,王允成在城楼上急得直搓手,这樊城眼瞅着是守不住了。他派人把马进忠叫到跟前,压低嗓门道:"马老弟啊,咱哥几个今黑得撤了。不过不能叫刘宗敏那厮追得太紧,得给他点颜色瞧瞧。你带二三百号弟兄,悄悄摸出去给他来个冷不防,打完就撤回来。老哥我和声桓老弟在城里接应你。"
马进忠一听这话,脸上堆着笑,拍着胸脯应承:"副总兵大人放心,包在兄弟身上!"可一转身回到自己营帐,那张脸立马就垮下来了。他狠狠踢了一脚地上的马扎子,心里暗骂:"狗日的王允成,好事轮不着老子,送死的差事倒回回都是老子的!"可转念一想,谁叫自己是降将出身呢?这口气不咽也得咽,还得装出一副感恩戴德的模样。
三更时分,马进忠带着三百精兵,悄悄打开了西北角的小门。这伙人猫着腰,想绕到北面给农民军来个突然袭击。可刚出城门没走多远,就被农民军的游骑给发现了。那刘宗敏多精啊,立马派小罗虎带着一千轻骑从两面包抄过来。
马进忠一看这架势,心知偷袭不成反要被包饺子,赶紧招呼弟兄们往回撤。一帮人手忙脚乱地退进城里,"咣当"一声把城门关得死死的。要说这城门往里开的设计可真是有讲究,就算敌人追到眼皮子底下也能关上,还能把要冲进来的敌人给顶出去。要是往外开,那可就麻烦大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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等马进忠退到南门时,守城的弟兄们早就撤得差不多了,连火器都搬得一干二净。链桥那头,金声桓正带着人准备拆桥呢。见马进忠气喘吁吁地跑来,金声桓还嬉皮笑脸地打趣:"老马啊,你再不来兄弟可要拆桥啦!到时候你就得跟野鸭子似的,扑腾扑腾游过去喽!"
马进忠这一肚子邪火正没处撒,闻言破口大骂:"金声桓你个龟孙子!就会拿老子开涮!等哪天落到老子手里,非叫你尝尝马王爷有几只眼!"骂归骂,脚下可不敢停,三步并作两步冲过了摇摇晃晃的链桥。身后传来"咔嚓咔嚓"的拆桥声,气得他直跺脚,却也只能跟着大部队往襄阳方向撤去。
农民军攻下樊城,大伙儿都乐得合不拢嘴,一个个眉开眼笑地嚷嚷:"这下可把襄阳的屏障给拔喽!"可李自成这高兴劲儿还没捂热乎呢,就被兜头浇了一盆凉水。
宋献策那老小子从汉江边转悠回来,一张脸拉得比驴还长。他拍打着沾满泥巴的裤腿,凑到李自成跟前直嘬牙花子:"闯王啊,这回可遇上大麻烦了!"说着从怀里掏出个皱巴巴的地形图,指着上头画的红线道:"您瞅瞅这汉江,水面比两岸矮了足足三四丈!"
李自成皱着眉头往江边望去,只见那汉江水哗哗地流得正欢,两岸都是直上直下的黄土崖,连个缓坡都找不着。再往对岸看,襄阳城的城墙跟刀削似的立在江边上,少说也有三丈多高。
宋献策掰着手指头算给闯王听:"您想啊,咱得先渡过这一里多宽的急流,上了岸连个歇脚的地儿都没有,就得直接爬六七丈高的城墙。这他娘的比登天还难啊!"
周围的将领们听了都直挠头。刘宗敏急得直跺脚:"这不是要人命吗?弟兄们游过去都得累个半死,哪还有力气攻城?"李过也愁眉苦脸地嘟囔:"就是架云梯都够不着墙头啊!"
李自成背着手在江边来回踱步,靴子踩得地上的鹅卵石咯吱作响。他忽然停下脚步,盯着湍急的江水发愣。这汉江就像条恶龙似的横在眼前,襄阳城那高耸的城墙更像个铁桶,把他们的去路堵得死死的。
远处几个小兵正蹲在江边试水深,拿长矛往水里插,结果连矛杆都淹没了还没探到底。有个老兵摇着头叹气:"这水急得,扔个秤砣下去都能给冲走喽!"
夕阳把江水染得血红血红的,李自成的影子被拉得老长。他摸着下巴上的胡茬,心里跟这汉江水似的翻腾个不停:这仗,到底该咋打?
攻打樊城这一仗,整整打了三天三夜。头一天可把农民军给打惨了,城头上的火炮跟不要钱似的往下砸,那炮弹"嗖嗖"地往人堆里钻。攻城的弟兄们一片一片地倒下,血水把护城河都染红了,少说也得折了几千号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