腊月里的清晨,江汉平原上雾气沼沼,冻得人直打哆嗦。天还没亮透,就听见"嘚嘚嘚"的马蹄声由远及近,一队铁骑踏着晨霜疾驰而来。
打眼一瞅,这队人马可真是威风:个个头顶八瓣明盔,身披鱼鳞铁甲,在晨光里泛着寒光。马鼻子"呼哧呼哧"喷着白气,人嘴里也哈出一团团白雾。领头的正是那闯王李自成,头戴翻毛毡帽,身披暗紫色战袍,在队伍里格外扎眼。
这李闯王带着三百精骑,马不停蹄直奔罗汝才的大营。要说这罗汝才也是个怪人,襄阳城里给他备好了高宅大院,他偏说住不惯,非要窝在城外军营里。这下可好,害得闯王还得起个大早跑这一趟。
眼瞅着快到曹营了,李自成摆摆手,让任继荣带着二百多人猫在土坡后头接应,自己只带着李双喜、李强等二十来个亲兵来到营门前。
最前头的报事官高举着令旗,扯着嗓子喊:"大元帅有紧急军务找大将军,快开营门!"这嗓门大得,把树上的老鸹都惊得扑棱棱飞走了。
营门上的哨兵揉着惺忪睡眼往下瞅,只见晨雾中一队人马肃立,当间那个披紫袍的,不是闯王是谁?赶紧回头吆喝:"快开门!闯王来了!"
里头一阵忙乱,就听见铁链子"哗啦啦"响,厚重的营门"吱呀呀"打开了条缝。李自成眯着眼往营里张望,心里头直打鼓:这罗汝才,可别给老子耍什么花招
营门值守官小跑着出来,把李自成一行人上下打量个遍,这才抱拳行礼:"大元帅稍安勿躁,容小的进去通禀一声。"报事的小兵撒丫子就往里跑,一路报到罗汝才的中军张鸽子跟前。
张鸽子揉着惺忪睡眼问:"看真切了?当真是李自成?" "千真万确!" "带了多少人马?" "统共就二十来个亲兵。" 张鸽子挠挠头:"放他们进来吧。"转身往里头走时还嘀咕,"这大清早的,啥急事非得亲自跑一趟......"
里屋的罗汝才正睡得迷迷糊糊,被张鸽子摇醒后听说李自成来了,一骨碌爬起来边套衣裳边问:"人到哪儿了?" "估摸着快到中军营帐了。" "快!快去迎......" "不用迎了罗哥,俺已经到了!"话音未落,李自成已经大步流星闯了进来。罗汝才慌得只披了件外袍就迎出来,丝绸里衣还露着半截。
"鸿基啊,啥大事这么着急?"罗汝才打着哈欠问。 李自成往前凑了两步,压低嗓门:"刚得着准信儿,孙传庭昨儿半夜已经兵出潼关......" "啥?孙传庭出关了?不能吧!"罗汝才一个激灵。 "罗哥你看......"李自成往桌案上的地图一指。趁罗汝才弯腰看地图的工夫,他"唰"地抽出青龙剑。罗汝才感觉脑后生风,刚要闪身,剑尖已经捅进心窝子。李自成手腕一翻,利索地拔出宝剑,闪到一旁。
"噗——"罗汝才胸口顿时血如泉涌。 "鸿基,你这是......"罗汝才捂着心口,眼珠子瞪得溜圆。 "罗汝才!你个吃里扒外的狗东西!勾搭张献忠不说,还暗通左良玉想害老子,真当俺不知道?!" "鸿基,冤枉啊......"话没说完,罗汝才就像滩烂泥似的瘫倒在地。
外头李双喜听见动静,一个锁喉放倒了张鸽子。跟李强俩直奔内帐,"咣当"踹开密室门,抄起装密信的小匣子。趁着营里人还没反应过来,一行人翻身上马,眨眼功夫就跑没影了。
整个过程快得跟阵风似的,等营里其他人闻声赶来时,就看见罗汝才、张鸽子连带两个侍卫、一个仆人,五个人横七竖八躺在血泊里。有个小兵吓得直打摆子,裤裆都尿湿了。晨风卷着血腥味在营帐间打转,把旗杆上的"罗"字大旗吹得"哗啦啦"直响。
天刚麻麻亮,闯营的中军总管吴汝义就带着一队人马过来了。这老吴往曹营中军帐前一站,当着众将领的面,扯着嗓子宣布罗汝才的十大罪状,啥子私通官军、密谋造反、克扣军饷之类的罪名,说得有鼻子有眼。末了还特意强调,只追究罗汝才一人,其他人一概不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