吴仁安闻言,心头如遭雷击。

猛然抬头,却见月如眼中已噙满泪水,月光下如碎玉般晶莹。

“娘子说得是极!是我不好,是我不该瞒你…”

吴仁安声音哽咽,伸手欲去拉月如的手,却又缩回,“只是…只是我恐娘子知道后,会…会嫌恶于我…”

月如见状,叹了口气,蹲下身来,轻轻握住吴仁安的双手。

“愚夫!妾身嫁与你时,便是嫁鸡随鸡,嫁狗随狗。你我二人,已是一体,休戚与共,生死相依。无论相公是何等人,妾身都无怨无悔。”

吴仁安眼中泪水滚滚而下,如断了线的珠子。

“娘子…”

“我…”

吴仁安声音哽咽,双膝往前挪,直跪倒在月如面前。

“是我对不住你,我…我有罪…”

月如见状,眼泪终于夺眶而出。

她本以为自己已做好心理准备,可见丈夫如此,心中仍是一阵刺痛。

“夫君何必如此?”

月如伸手欲扶,却被吴仁安避开。

“不,月如,你不知道我做了什么…”

吴仁安声音颤抖,“我…我杀人了,不止一次…我折磨他们,我…我从中获得快感…”

月如眼中也滚落泪珠,轻声道:“妾身只愿相公坦诚相待,莫要再有隐瞒,妾身亦愿与相公一同承担。”

“只要相公对妾身和腹中骨肉有情,其他…妾身不问。”

吴仁安闻言,如遭雷击,一时竟说不出话来。

他从未想过,自己的妻子会如此包容自己的罪恶。

“不仅不问…”

月如继续道,声音低沉却坚定,“若相公需要,妾身愿与相公一同…手沾鲜血。”

这句话彻底击溃了吴仁安的心底防线。

他紧紧抱住月如,泪如雨下。

“月如,我不配…我不配有你这样的妻子…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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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娘子!”

吴仁安再也忍不住,扑入月如怀中。

嚎啕大哭,似孩童般无所顾忌。

月如抱着吴仁安,轻轻抚摸他的后背,任他发泄。

待吴仁安哭声渐止,她轻声道:“相公且随妾身入内,详细说来。”

二人携手入房,月如掌灯,轻轻关上门窗。

屋内烛火摇曳,照在两人面上,明灭不定。

“娘子且听我细细道来…”

吴仁安长叹一声,开始倾诉,“我自幼便与常人不同,心中总有一股难以言说的暴虐之感。每每看到他人受苦,我非但不生怜悯,反而心生愉悦之感…”

月如静静听着,面上神情依旧平静,眼中却满是心疼。

“后来,我第一次犯杀人凶行后…便…”

吴仁安声音低沉,“我…我控制不住自己,便在城南租了一处院落,捉了一名恶徒,日日折磨…”

月如眉头微皱:“此人是否作恶多端?”

吴仁安点头。

“他是春风楼的打手,常年欺凌良善,杀人越货,作恶多端。”

月如轻轻舒眉:“既是如此,相公便不算滥杀无辜。”

“可我…我折磨他,并非为惩恶扬善,而是…而是为了满足我心中的恶念…”

吴仁安声音越来越低,最后几乎不可闻。

月如沉默片刻,忽然抓住吴仁安的手。

“相公可曾伤害过无辜之人?”

吴仁安愣了一下,随即摇头:“从未。”

“可曾意图伤害我与腹中孩儿?”月如又问。

“此等念头,万万不敢有!”吴仁安几乎惊叫出声。

月如微微一笑:“那便足矣。”

“娘子…你…你不嫌恶我?”吴仁安不敢置信地看着月如。

月如轻轻摇头:“妾身怎会嫌恶自己的夫君?只是有一事相求…”

“娘子但说无妨,就是上刀山下火海,我吴仁安也在所不辞!”吴仁安急切地说道。

“待孩儿出生后,不能让孩儿见着,更不能让孩儿知晓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