岚都城郊的山中。

雨声楼的晨钟悠远。

似一丝清风穿过群山,拂过松涛。

一面容清秀的青年人正站着桩功。

晨风拂过。

卷起一片落叶,打着旋儿飞向清空。

万树山庄。

天边,残月如钩,欲隐还现。

东方,一抹晨光悄然浮现,却未能驱散夜色深沉。

吴仁安倚于窗前,静看山间云雾缭绕。

手中一册《无生大法》摊开,却久未翻页。

眼前不断浮现那日与陈景和交手之景——那人立于藤蔓之上,袖袍一挥,便有巨木破土而出,将他钉于地面。

“实则强,虚则弱。徒有内力,不谙实战,终如无根浮萍,难经风雨。”

吴仁安轻叹,屈指敲击窗棂,发出“笃笃”之声,似有节奏。

身后,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传来。

月如着一袭暗红长裙,腰间系一条深色腰带,将那日渐隆起的腹部衬得更为明显。

“相公今日起得甚早。”

月如语气柔和,却带着几分担忧,“可是有心事?”

吴仁安回首,眼中闪过一丝柔和,转瞬即逝。

“非也。只是思量些许武道之事。”

“郎君近日修为大进,何须忧虑?”

月如掩唇轻笑,眸中却藏着了然。

“修为虽进,实战匮乏。”

吴仁安负手而立,望向窗外渐亮的天色,“方圆数使里,能与我一战者,唯陈景和一人耳。然同为无生教的了,却是非我之敌。”

“郎君何不以下属练手?”

月如轻轻抚过吴仁安的背,触手之处,肌肉紧实如铁。

“手下诸人虽不及郎君,然亦可用以磨砺刀锋。”

吴仁安眼中精光一闪,折扇轻点月如额头,“娘子所言甚是。”

“铁牛!”

吴仁安负手立于庭中,朗声唤道。

不多时,铁牛疾步而来,躬身作揖。

“香主有何吩咐?”

铁牛体格魁梧,身高近七尺,肌肉虬结如铁。

自修炼《百煞功》后,周身煞气缭绕,一双眸子更是血丝密布,目光如刀。

“命人将前院清理出一块空地,约莫三丈见方即可。”

吴仁安淡淡道,“再唤赵无常、王猛、李狂四人前来。”

“诺”!”

铁牛抱拳,转身疾步离去。

前院。

十余名壮汉正手持锄头、镰刀等农具。

止默默清理着杂草、碎石,开辟出一片宽阔平整的空地。

汗水自额头流下,浸湿衣襟,却无一人敢有怨言。

远处,两只乌鸦栖于枯树枝头。

偶发几声嘶哑嘶鸣,更添几分幽寂。

吴仁安立于廊下,目视众人忙碌。

他身着一袭黑袍,腰系银丝绞成的腰带,衣袍上红线绣着只赤虎,端得是霸气非凡。

腰间配着无生教香主令,

手中也没闲着,轻摇着把折扇,上书“杀生”两个泼墨大字。

昨夜突破气海中期,体内红黑二色内气已趋于稳定,然心中却始终萦绕着一个念头。

“大师兄的实力到底是如何?大师兄修为虽高,单论气息却也不过气海境初期而已,为何我以近乎同等境界对敌,却败得如此之惨?”

“怪,怪,怪!”

不多时,前院一角被清理一空。

几株老梅被连根移走,地面上的碎石、落叶也被扫得干干净净。

地面已被夯实,边角处摆放着几个木桩,皆是教众所立。

赵无常、王猛、李狂四人已候在一旁,神情恭敬而紧张。

这四人皆是吴仁安麾下得力干将。

赵无常修《无常功》,身形诡异,行走无声;王猛修《赤血身》,周身皮肤呈不正常的赤红,如烧炭般;李狂则是铁牛选中的副手,同修《百煞功》,虽不及铁牛精深,却也是个狠角色。

“吴香主。”

四人整齐行礼,声如洪钟。

吴仁安微微颔首,“我欲与尔等较量,以磨实战之能。尔等无需留手,但求全力以赴。”

四人面面相觑,眼中既有惊距,也有忐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