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的衣袍上沾满了血迹,却恍若未觉。

“香主神功!”

监工执事跪伏在地,高声赞叹。

身后众教众亦跪地高呼:“香主神功!”

吴仁安漠然看着手中的喉骨,微微摇头。

“还不够快,尚需磨炼。”

他随手将喉骨抛将在地上,转身向城墙走去。

吴仁安神色淡然,仿若方才只是碾死一只蚂蚁。

他负手而行,眺望远方。

血迹被晨风拂过,在他身后留下一道浅浅的红痕。

拾阶而上,重新回到城墙之上。

雄踞一方,广邈之下众生如蝼蚁。

远处,阳泽城外的田野上,麦浪滚滚。

那丰收的景象,却是与城中的肃杀之气分明。

“沧海桑田,物是人非。”

吴仁安望着远方,心中感慨。

“前生今世,曾是何许人也?如今却落得这等境地,无可奈何,此天道轮回耶?”

念至此,竟万念顿失,惟内气翻涌不止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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正沉思间,城墙下忽有一队妇人提着食篮走来。

那是来给民夫送饭的亲眷们,个个面带愁容,步履蹒跚。

吴仁安目光漫不经心地扫过,忽然停在一个熟悉的面容上。

那是一个中年妇人,面容清秀却憔悴,眼角已添几许皱纹。

她提着一个小小的食篮,正战战兢兢地向城墙这边走来。

“赏玉斋的掌柜?”

吴仁安微微眯眼。

这妇人正是当日他为月如买玉簪时那“赏玉斋”的老板娘。

昔日的她神采奕奕,眉宇间透着生意人的精明能干。

而今却憔悴不堪,宛如一株被风雨摧残的残花。

“吴…吴大夫?”

妇人抬头,一眼认出了吴仁安,眼中闪过一丝惊讶。

继而又迅速低下头,不敢再看。

一旁的执事见状,大步上前,粗鲁地抓住妇人的手臂。

“大胆贱妇,敢直呼香主名讳!”

妇人吓得脸色惨白,手中的食篮掉在地上,里面的馒头散落一地。

她颤声道:“小…小妇人不知这位是香主,只是认错了人…”

一旁教众一把揪起妇人的衣领。

“若不好好教训你,还以为我无生教好欺!”

“住手。”吴仁安淡淡道。

铁牛立刻松手,恭敬退后。

吴仁安居高临下,看着跪在地上的李掌柜。

“李掌柜,别来无恙?”

李掌柜磕头如捣蒜。

“小妇人给香主大人请安。”

“起来吧。”

吴仁安但微颔首,“李掌柜还记得在下?”

他又问道:“我曾在你铺子里给内人买过一支'莲心'玉簪,你还记得吗?”

妇人瞳孔一缩,小心翼翼地点了点头。

“记…记得。是位温柔的夫人…选了店里最贵的那支莲心玉簪…”

见她确是记得,吴仁安脸上露出一丝回忆之色。

“想不到你还记得。”

“不错。”

“李掌柜的玉簪甚合我家夫人心意。只是,如今怎么沦落到这般境地?”

李掌柜哽咽道:“回香主的话,家夫被征去修城墙…店里无人打理,故而…”

吴仁安点点头,忽转向身旁执事。

“你们先下去,我与这位故人叙叙旧。”

监工执事虽面露疑惑,却不敢违抗。

领着众教众退下了城墙。

待众人离去,城头只剩吴仁安与李掌柜。

“随我来。”

吴仁安转身,向城墙一处偏僻的角楼走去。

李掌柜心中忐忑,却不敢不从,只得低头跟上。

角楼内阴暗潮湿,墙上挂着几件生锈的兵刃,地上散落着枯草和木屑。

吴仁安锁了上门。

门内传来凄厉惨叫,转而又变为呻吟…

忽的又转为临死前的惨叫…

一个时辰后,吴仁安整理好衣衫。

面无表情地走出角楼。

他向城下一览,工事已恢复运转,民夫们在鞭策下搬运着砖石。

他唤来在一旁等候的执事一行人,吩咐打扫他们骸骨。

继而飘然离去。

全然不管…

执事刚入角楼便被吓的面色惊变。

这位香主真是人间魔主啊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