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见识过项樱的很多种面孔,唯独没有见过她这种翻脸无情的决绝。
看样子血洗洪家庄确实触碰到了项樱的底线。
她是楚国皇帝,可以庸庸碌碌不理朝政,可以温柔怯懦任人欺负,但绝对无法忍受有人疯狂屠杀她的子民。
或许这是她唯一的底线。
他不知该怎么劝她回心转意,以前的辩才无碍似乎无用武之地,思忖良久才艰难挤出一句:“可是我们的孩子...”
项樱冷冰冰道:“朕的孩子,朕自会抚养长大,与你无关。朕以前就说过,朕生的孩子要跟朕姓项。”
杨谦最怕听到她自称“朕”,这个字就像一道鸿沟天堑拦在他们二人中间,犹犹豫豫道:“樱儿,你...”
项樱大声吼道:“住口,朕的名讳岂是你一介凡夫俗子可以使唤?朕是大楚皇帝,要尊称朕为陛下。”
杨谦感觉自己好像掉进一口深不见底的冰窖中,无边的寒冷和无尽的黑暗环绕着他,似乎要将他的身体和意识一口口吞噬。
他有一肚子花言巧语,偏偏一句话都说不出来。
因为他对洪家庄那一百多条性命怀着愧疚,愧疚使他的心情沉重郁结,堵住了他的巧舌如簧。
他第一次感觉项樱非常陌生,陌生到似乎从来没有了解过她。
以前那个唯唯诺诺温柔可爱的项樱哪儿去了?
他在网上听人说过,怀孕会改变一个女人的性情。
但他没料到改变会来的这么彻底而深刻,简直就像是换了一个人。
自从知道自己怀孕之后,特别是被韦廷逼迫自刎之后,项樱性情就发生了肉眼可见的变化。
她变的暴躁、易怒、果断、坚韧,甚至还有一丝前所未有的冷酷决绝。
“滚出去!”
项樱吼了起来,重重捶着床榻,拍完后大声咳嗽,边咳边吼:“你们给朕传令三军,立刻把此人轰出我军大营,以后不准他进入兵营。”
她的龙颜大怒几乎令星辰变色、日月倒转,吓得所有侍女噗通跪倒,就连高甚张牧这种杀人不眨眼的悍将都心肝儿乱颤。
在一个皇权尚未旁落的封建帝国,帝王之威并不会因为她是娇滴滴的女子有所减弱。
杨谦的心揪了一下,知道她在气头上,什么话都听不进去,想着先退一步,等她心平气和后再来向她请罪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