病房外的走廊里飘着消毒水的气味,颜浩把脸贴在冰凉的玻璃上,看着浑身插满管子的哥哥。心电监护仪发出规律的滴答声,屏幕上起伏的绿色线条像是某种神秘的密码。他伸手摸了摸牛仔裤兜里的缴费单,薄薄的纸片被汗水浸得发软。
"小浩,你哥的住院费..."母亲张素芬攥着褪色的帆布包带子,指节泛白,"你大伯说要是再借,得用老房子抵押。"
颜浩用拇指蹭掉玻璃上的雾气:"妈,我下午就去把租的房子退了。"他听见身后传来护士推车经过的轱辘声,混杂着母亲压抑的抽泣。哥哥颜俊是在连续加班第四天后倒下的,送进医院时白衬衫领口还沾着泡面汤渍。
"家属来签字。"主治医师周明夹着病历本从电梯出来,金丝眼镜泛着冷光,"脑死亡超过72小时,按流程该撤呼吸机了。"
张素芬突然抓住医生的白大褂下摆:"再等等!小俊昨晚还给我托梦了!他说冷,说有人要拔他的管子..."护士站那边传来嗤笑,颜浩看见两个实习护士对着他们指指点点。
"这是科学时代了阿姨。"周医生抽回衣角,"ICU一天费用八千,你们已经欠费三天了。"他转头看向颜浩,"你是大学生,劝劝老人家。"
颜浩盯着医生胸牌上的反光,突然想起哥哥出事前那个诡异的电话。当时他正在网吧打零工,颜俊的声音像被砂纸磨过:"要是哥出事...千万别让人拔管子..."他以为又是程序员职业病发作的胡话。
手机在裤兜里震动起来,颜浩看着陌生号码犹豫两秒:"喂?"
"别签..."电流声里传来模糊的男声,"我是颜俊..."
颜浩差点把手机摔在地上:"哥?你在哪?"
"太平间...冷..."电话突然断线,忙音刺得耳膜生疼。颜浩转身就往楼下跑,运动鞋在瓷砖地上打滑。经过消防通道时,他看见周医生正在和护工说话,那个秃顶男人怀里抱着裹尸袋。
"刚才谁用值班电话了?"护士长的呵斥声从身后传来。颜浩猛地刹住脚步,折返到护士站抓起那部红色座机,通话记录里最新一条正是自己的号码。
周医生不知何时站在了他身后:"颜先生,医院不是闹鬼的地方。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