日头西垂,卫云侯府内院中,玉玦系着襻膊亲自为妹妹沐发,棋心捧着放置各种用具的托盘侍立一旁。

篦子滑过柔软的乌发,梳理几遍后,玉玦放下篦子,玉宓乖觉的侧身歪头,铜盆升腾的袅袅雾气浸润她的脸庞。

“在宫学可还习惯?”

玉玦舀起一瓢水慢慢淋下,让温水顺着发丝缓缓流淌。

玉宓惬意的眯着眼,“挺好的,但娉婷似乎不太开心。”

见玉宓眉心微蹙,棋心俯身回道:“书笑去接二位女郎时,听三娘子似乎抱怨宫学中人趋炎附势拜高踩低,感慨些什么世态炎凉……”

玉玦闻言眉头蹙得更紧,她有此一问,本是担心玉宓在宫学中受委屈,但见其仍是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又不像有什么事,那娉婷有何故有此言?

心思几番流转,便想通了其中关节。

她虽未雨绸缪舍了大部分嫁妆博得救灾美名,亦或是仰仗外家的情面从而免于株连,但玉氏挂着战败的罪名,就算她是侯夫人也依然是罪臣之后。

宁错圣眷正隆,料想宫学中的贵胄子弟也不敢太过放肆,但冷待疏远是免不了的。

当初娉婷心心念念入宫学,如今真去了,境遇却与想象中的天差地别难免感到落差,阿宓却不一样,因着满月时天一道长一句六亲尽妨的命格批言,打小顶着天煞孤星的名声,族中之人皆不与她亲近,入宫学于她而言不过是换个地方自己待着并无区别。

玉玦心思流转手上动作却未停,将茶籽油打出沫来在乌发上揉搓。

玉宓似乎能感觉到姐姐情绪低落,说道:“姐姐,今日在宫倒是遇到一件趣事。”

玉玦嘴角噙着笑,配合的问道:“哦~阿宓遇到什么有趣的事了?”

听着玉宓将在御花园遇见阙殊的经过娓娓道来,玉玦敛眸沉吟片刻,问道:“那阿宓可曾向阙殊殿下致谢?”

“谢啦,我送了他一盒点心。”

“点心?”

“是啊,本来是用来喂避水的,但我罚了它今日不许吃饭,顺手就送给阙殊殿下了。”

“……”

“姐姐莫要觉得礼轻了,听说阙殊殿下在宫中过得很是不好,素日的吃食还不如避水呢。”

接着,玉宓述说起从贵女们闲谈中获取的信息。

玉玦一边用干帕子绞发一边说道:“阿宓,你知道为什么阙殊殿下闹了一场后境遇更差了吗?”

玉宓明亮的双眸有些疑惑,似在思索,却又不是很在意,反正姐姐会告诉她的。

“因为他坏了规矩。”

“规矩?”

“份例不过是明面上的规矩,莫说宫中,便是各家府上的下人哪个不是拜高踩低,家主重视的人自是要先紧着,不重视的克扣下来的就是他们的油水,亦能从中享受到“权利”的快感。”

“人心对权利的执念很是奇妙,就算是个门房也

日头西垂,卫云侯府内院中,玉玦系着襻膊亲自为妹妹沐发,棋心捧着放置各种用具的托盘侍立一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