慕星黎的指尖在镇纸边缘轻轻摩挲,纸条上的字迹被晨露浸得有些发皱。

黎玄澈的字向来清瘦如竹枝,此刻却像一根刺扎在她眼底——三日后归,但案头茶盏的热气分明还带着体温,香炉里的龙涎香灰新得能捻出细碎的金箔,这分明是刚离开不过半柱香的痕迹。

"星黎?"云阡润的声音从身后传来,她裹着染血的月白法衣,发间的木簪歪斜着,显然连整理仪容的心思都没有,"沈师兄说后山药园的守山兽都没见着师尊,你这......"

话音未落,沈初序的裂魂刃已经叩响门框。

他额角还凝着未干的血珠,玄铁刀鞘在青石板上拖出刺耳的声响:"宗门结界没被动过,长老殿的传讯玉符也没亮。"他盯着慕星黎攥紧的纸条,喉结动了动,"师尊的脾气我知道,就算临时有事,也该给你留话。"

慕星黎的银尾在身后无意识地摆动,尾尖扫过案几上的半块玉简时突然顿住。

那纹路像条扭曲的蛇,和幽冥教老巢里那些引魂牌上的咒印如出一辙。

她伸手将玉简攥进掌心,凉意顺着经脉窜到心口——前世慕华安就是用这种刻着蛇纹的玉牌,引她踏进万骨坑的。

"去问长老。"她的声音比晨雾还冷,转身时带翻了笔山,狼毫笔"啪"地摔在地上,"如果师尊没出宗门,必定有人见过他。"

千幻神宗的长老殿飘着陈年老檀的味道。

慕星黎推开殿门时,六位长老正围在沙盘前,见到她进来,清寂长老的拂尘先抖了抖:"小友可是为大长老而来?"

"正是。"慕星黎站在殿中央,玄螭的尾巴悄悄缠上她的手腕,像在传递温度,"不知各位长老近日可曾见过师尊?"

清寂长老的白眉皱成一团:"大长老向来独来独往,可这两日连每日必去的藏经阁都没现身......"他突然顿住,目光扫过殿角的青铜沙漏,"对了!

前日卯时,老朽在演武场见他往东去了,当时还想着大长老怎会走那条荒路——"

"东?"沈初序的刀鞘重重磕在地上,"东边除了断情崖,就剩......"

"幽冥山脉。"云阡润的指尖掐进掌心,她昨日刚用星图算过方位,幽冥教老巢的位置正对着千幻神宗的东脉,"那里是两界缝隙最薄弱处,传闻......"

"传闻幽冥教在养什么邪物。"慕星黎接口,袖中玉牌突然发烫,烫得她几乎握不住。

前世她就是在幽冥山脉的裂缝里,被慕华安推下了忘川,"师尊去那里,一定是发现了什么。"

山风卷着松涛灌进殿门,六位长老的道袍猎猎作响。

清寂长老突然伸手按住慕星黎的肩:"小友且慢,幽冥山脉有上古封禁,大长老去探查已是冒险,你们......"

"我要去。"慕星黎抬头,眼底翻涌着金红的光,那是神族血脉觉醒时才会有的征兆,"师尊为我挡过九幽冥火,替我接过长生劫,如今他若遇险......"她顿了顿,尾尖扫过玄螭的额头,"玄螭能感应到血脉波动,我们不会有事。"

沈初序的裂魂刃"嗡"地出鞘三寸,刀鸣震得梁上的蛛网簌簌而落:"我护着星黎。"云阡润则已经开始在掌心画阵,指尖沾了点口水在石桌上画出星轨:"我算方位,半柱香内必能找到师尊落脚处。"

清寂长老的拂尘垂了下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