慕星黎靠在老槐树上,后心抵着粗糙的树皮,每一道凸起都硌得她生疼。
她垂着头,发梢滴下的血珠在青石板上洇开,像一朵朵蔫了的红梅。
刚才撞在石壁上的肋骨还在抽痛,喉咙里泛着铁锈味——那是咬破舌尖时涌上来的血,混着傀儡丝断裂时崩进嘴里的碎末,又腥又涩。
远处祖地的黑雾还在翻涌,她能听见隐约的嘶吼,像是某种被囚禁多年的野兽在挠门。
血月被阴云遮了半张脸,月光漏下来,在她手腕上烙下一道青紫色的印子——那是傀儡丝勒的,刚才用本命血熔断时,皮肤都翻卷起来,露出下面淡红的血肉。
“萧前辈......”她轻声呢喃,喉结动了动。
老傀儡自爆时的青铜碎片还黏在她衣襟上,凉丝丝的,像萧无尘最后传递的记忆,带着温度又带着刺痛。
那些记忆里有慕华安如何勾结邪修,如何用慕家子弟的血喂养邪神封印,还有他藏在祖祠地下的那口血池——池底沉睡着的,根本不是慕家列祖列宗的牌位,而是被剥去灵识的活人,他们的魂魄被抽成丝线,缠在封印阵的基石上。
“星黎?”
传讯玉符的震颤惊得她手指一颤。
黎玄澈的声音从玉符里渗出来,带着点她从未听过的焦急,像春冰初融时的溪水,撞碎了她眼底的雾气。
“师尊,我在祖地东南方的乱葬岗。”她擦了擦嘴角的血,指甲缝里还嵌着刚才砸慕华安时崩裂的镇邪石碎屑,“慕华安的阴谋......比我们想的更狠。”
“别动,我马上到。”黎玄澈的声音里有灵力翻涌的震颤,像是他正捏碎什么阻挡的东西,“等我。”
“嗯。”她应了一声,把玉符攥进掌心。
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,却舍不得松开那点温热——那是来自师尊的温度,比灵泉更能安抚她翻涌的血脉。
风裹着腐叶的味道吹过来,她打了个寒颤。
这才发现自己的外袍早被划破了,露出一截雪白的手腕,上面还沾着慕华安触须的黏液,黏糊糊的,像蛇吐的信子。
她刚要擦掉,就听见头顶传来清越的凤鸣——不是真的凤凰,是黎玄澈的神族之力引动的天地共鸣。
抬眼的瞬间,月光突然亮了。
一道银白的光从云层里劈下来,像一柄淬了星屑的剑,又在半空散成细碎的流萤。
黎玄澈踏着流萤降落,广袖翻飞时带起一阵风,卷走了她肩头的血污。
他还是那身月白的道袍,腰间的玉牌泛着幽光,可向来淡漠的眉眼此刻绷得很紧,眼尾的红痣被月光一照,像是滴要落下来的血。
“星黎。”他低唤一声,声音哑得像被砂纸磨过。
慕星黎刚要起身,膝盖却软得发颤。
黎玄澈已经伸手托住她后腰,指腹隔着单薄的里衣触到她皮肤,烫得她缩了缩——他的手向来凉,此刻却烧得厉害,像是用灵力强行催发了血脉。
“哪里受伤了?”他的目光扫过她染血的衣襟,落在她手腕的伤处时,瞳孔微微一缩,“傀儡丝?”
“不碍事。”她扯了扯嘴角,可声音还是发飘,“萧前辈用傀儡自爆替我挡了血祭,我......”
“先别说这些。”黎玄澈打断她,指尖按在她腕间脉门。
他的灵力顺着她的血管涌进来,像一条温驯的小蛇,绕开她躁动的血脉,探进每一处伤处。
慕星黎能感觉到他的灵力在修补她撞裂的肋骨,在愈合她后心的擦伤,可当灵力触及她心口时,突然一顿——那里还压着萧无尘传递的记忆,带着邪神封印的阴寒。
“血脉被血月共鸣影响了。”黎玄澈收回手,指节抵着眉心,“再晚半个时辰,你的九尾之力会不受控制地外溢,慕华安那些邪修就能顺着灵力找到你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