朱标浑身剧震,这位向来以仁孝着称的太子抓住父亲的手:
"父皇!儿臣...儿臣这些年读圣贤书,却从未真正明白..."他的喉结剧烈滚动,"今日方知,何谓'天下兴亡,匹夫有责'!"
马皇后轻轻拭去眼角的泪水,从怀中掏出一串早已磨得发亮的佛珠:"重八,还记得徐家妹妹的事吗?"她转向朱标,声音发颤:"那年元兵破滁州,徐达的幺妹才十四岁。为了给义军报信,她..."
朱元璋突然重重拍案,惊得众人皆是一颤。这位九五之尊竟大步走向舞台,龙袍下摆在夜风中猎猎作响。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,他对着猩红的帷幕深深一揖,花白的头颅几乎触到地面:"朕...受教了。"
蓝玉等武将早已红了眼。常茂一拳砸在鎏金柱上,震得梁间灰尘簌簌而落:"他娘的!老子当年在鄱阳湖砍人时,怎么就没想过..."这个满脸横肉的汉子突然蹲下身,抱着脑袋有些痛苦道:"那些给咱们送饭递水的乡亲...那些被我们忽略的小人物..."
"常将军..."兵部尚书沈溍红着眼眶递过酒盏,"您还记得洪武三年,咱们在漠北迷路时,那个给我们带路的牧羊女吗?"他的声音突然哽咽,"后来她才说,她爹就是被我们当成元兵探子斩..."
文官席上,七十岁的礼部尚书李原名颤巍巍地摘下乌纱帽。月光下,他满头的银发泛着清冷的光:"诸位同僚..."老人举起酒盏对着舞台,"老臣读了一辈子圣贤书,今日方知..."他突然仰头饮尽杯中酒,任凭酒液顺着白须流淌,"真正的气节,原不在经史子集里!"
朱雄英静静站在阴影处,看着常森默默拾起被掰断的座椅残片。这个沉默寡言的将军将木刺一根根拔出掌心,突然低声问道:"殿下,那些姑娘...可有原型?"
"有。"朱雄英望着远处跪拜的教坊司女子,"她们此刻,就跪在那里。"
夜风穿堂而过,带着未散的硝烟味。那些炭黑色的尸骸虽已隐于幕后,但某种更深刻的东西,正随着教坊司女子的啜泣声,在每个人心头生根发芽。朱元璋转身望向孙子,昏黄的眼眸中跳动着奇异的光芒:"大孙,这出戏...要演遍大明十三省。"
“是,爷爷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