水底。

镇魔卫到底是走脱了数个。

那看似无多深的水却黑的彻底,池水边的几个皂衣人无力的瘫倒在地上。

止那灰衣剑客还立着。

这水底一行也长了见识…当真有诡…

静室之内,檀香袅袅。

却驱不散吴仁安眉宇间凝聚的阴霾。

窗外晨曦透过竹影,洒落斑驳的光点。

映照着他沉静面容下,那颗因“根基”二字而掀起惊涛骇浪的心。

《气窍玄枢》中的记载,字字如针。

刺破了他一直以来高速提升实力所带来的虚幻满足感。

练肉、练皮、练筋、锻骨、换血……这五重筑基之境。

一路行来,吞噬精血,强催功力,服用禁药。

看似一日千里,实则根基浅薄,几近于无!

气血如潮?

皮若金玉?

筋似虬龙?

琉璃宝骨?

血如金汞?

九寸九气海?

扪心自问,无一达成。

他的气血,是吞噬他人精元汇聚而成,驳杂而狂暴,远非自身苦修凝练出的那般纯粹雄浑;他的皮膜筋骨,虽经血煞真气反复淬炼…

“可恨!可恨根基!”

吴仁安一拳砸在身前的矮几上,坚硬的木质桌面应声碎裂,木屑纷飞。

这根基,便如万丈高楼之地基。

地基不稳,楼阁越高,便越是危如累卵。

他如今看似气海境中期,战力彪炳,足以横行一方。

可一旦遇上真正的顶尖高手,甚至是朝廷隐藏的那些底蕴,他这空中楼阁,怕是一触即溃!

他猛地站起身,眼中血光爆闪,一股近乎疯狂的恶念自体内升腾。

根基不稳,便重铸根基!

功法不足,便寻觅更强的功法!

前路断绝,便用血与骨,杀出一条通天大道!

《血煞真功》……他再次审视这门伴随他崛起的邪功。

霸道、迅捷,却也阴毒、短视。

只重掠夺,不重根基,更无冲击开窍之法门。

显然,创功之人,要么自身未至开窍。

要么便是刻意隐瞒,将此功法作为培养“血食”的工具。

他这《血煞噬魂功》也是如此…

必须另寻他法!

思绪电转,一个身影浮现在他脑海——陈景和。

无生教传承久远,底蕴神秘,定然藏有他所不知的秘辛。

而如今阳泽城内,论及对教中秘闻的了解,无人能出大香主陈景和之右。

念及此,吴仁安不再犹豫,霍然起身。

静室内的檀香似乎也沾染了他此刻决绝的心绪,烟气翻腾,变幻不定。

他整理了一下略显凌乱的血色教袍,遮掩住眼底深处那抹近乎疯狂的恶念,迈步向外走去。

府衙之外,天光已然大亮。

街道上行人渐多,却大多神色惶恐,步履匆匆。

无生教的黑衣教众三五成群,手持兵刃,巡逻往来,目光冷厉,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。

整座阳泽城,在吴仁安的铁腕治理下,呈现出一种诡异的秩序。

吴仁安对此视若无睹,径直朝着城东方向行去。

越是靠近,周遭的景物便越发显得怪诞。

寻常的砖石墙面上,攀附着粗壮扭曲的墨绿色藤蔓,宛如活物般微微蠕动。

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潮湿的、混合着泥土与腐木的异样气息。

一些房屋的门窗缝隙中,甚至探出细小的、带着嫩芽的枝条,在微风中轻轻摇摆,透着一股令人心悸的生机。

这便是与“木位”诡异融合后的力量展现么?

吴仁安眸光微闪,心中对陈景和的忌惮又深了几分。

这种近乎改变现实环境的力量,已超出了寻常武学的范畴。

终于,一座完全由活体植物交织而成的巨大殿宇出现在眼前。

粗壮的树干构成梁柱,繁茂的枝叶形成穹顶。

无数藤蔓缠绕其上,开着或妖艳或惨绿的花朵,散发出奇异的幽香。

殿门紧闭,两株枯死似得老槐守卫在侧,枝条微微摇曳,却似鬼招手般阴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