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里,便是大香主陈景和的“木殿”。

吴仁安深吸一口气,上前叩响了那由虬结树根形成的殿门。

“咚、咚、咚……”沉闷的响声在寂静中回荡。

片刻之后,殿门无声地向内滑开,露出一条幽深、被绿光笼罩的通道。

一股更加浓郁的草木与腐殖质的气息扑面而来,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。

吴仁安面色不变,迈步踏入其中。

殿内光线昏暗,唯有从枝叶缝隙中洒落的斑驳绿光提供照明。空气潮湿而粘稠,仿佛置身于原始雨林的深处。

脚下并非砖石,而是厚厚的、富有弹性的苔藓。

墙壁、穹顶、乃至桌椅,皆是由活着的植物构成。

表面布满了细密的纹路,甚至能感受到其内部缓慢流动的汁液。

大殿中央,一个高背椅上,端坐着一道身影。

正是大香主陈景和。

此刻的他,与上次见面时相比,似乎更加“非人”了。

小主,

皮肤呈现出一种树皮般的灰褐色,布满了深刻的纹理。

头发已完全变成了墨绿色的藤蔓,随意披散着。

脸上,依稀还能辨认出五官的轮廓,但双眼却变成了两汪深不见底的碧潭,闪烁着幽冷的光芒。

他静静地坐在那里,仿佛与整座木殿融为了一体。

止散发着古老、死寂而又充满诡异生机的气息。

“小师弟来了。”

陈景和的声音响起,带着一种木质摩擦般的沙哑与空洞。

“夜袭功成,扬我教威,做得不错。”

“份内之事,不敢居功。”

吴仁安躬身行礼,语气恭敬,目光却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对方。

“此番前来,实有一事,欲向大香主请教。”

陈景和那双碧潭般的眼眸微微转动。

复又落在吴仁安身上,仿佛能洞穿人心:“但说无妨。”

吴仁安躬身行了一礼,语气恭敬却不失锐气:“师弟于典籍中偶窥开窍之秘,心生困惑,特来向师兄请教。”

他将自己在《气窍玄枢》中看到的关于根基与开窍境的描述简略复述了一遍。

着重强调了根基对于突破的重要性,以及自身功法似乎并无后续法门的问题。

陈景和静静听着,脸上那如同树皮般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,只是眼底的幽光闪烁了几下。

“开窍境……呵呵,小师弟倒是好高骛远。不错,气海之后,确为开窍。然开窍之难,难于上青天。其一在于法门,其二便在于根基。”

他顿了顿,目光落在吴仁安身上,仿佛能穿透他的血肉,直视其丹田气海。

“寻常功法,大多止步于气海圆满,已是极限。莫说开窍法门,便是如何铸就那‘气血如潮’、‘皮若金玉’的完美根基,亦是语焉不详。

你所修行的《血煞真功》,虽霸道绝伦,进境神速,却也正是此类,只重杀伐掠夺,于根基一道,近乎……无。”

陈景和的话,同一盆冰水,浇灭了吴仁安心中最后一丝侥幸。

“吾所修行的《无生大法》,倒是有直指开窍,乃至更高境界的法门。”

陈景和话锋一转,带着几分诱惑,“只是此法与你血煞功法路数迥异,若要转修,代价极大,需废功重修,耗时耗力,风险莫测。”

他瞥了一眼吴仁安,继续道:“吾陈家亦有祖传《坐山功》,中正平和,根基稳固,循序渐进,亦可达开窍之境。

只是此功见效缓慢,需数十年水磨工夫,想必师弟亦无此耐心。”

“至于教中……于这阳泽城,并无深厚底蕴。

此番攻占府库,搜罗来的功法典籍虽多,然大多为正派或中庸之法,能涉及开窍者寥寥无几,且与你路数更不相合。”

陈景和一番话,几乎堵死了吴仁安所有常规的道路。

他话锋一转。

“其实,何必执着于苦修?你可知,融合诡异,便可一步登天?无需根基,无需苦练,食人气血,吸纳阴煞,力量自来,更可得长生不死之躯。你看本座,”

他伸出一只布满木纹的手掌,“与‘木位’相合,生机不绝,寿元无尽。小师弟,你天资不凡,若愿融合那夜叉诡异,本座可助你一臂之力,共享长生之道,岂不快哉?

依吾之见,师弟你天赋异禀,心性狠辣,正是与‘诡’融合的绝佳人选。”

又是融合诡异!

融合诡异?变成像陈景和这样半人半诡的怪物?

虽然力量诱人,但他骨子里,仍旧渴望着以“人”的身份。

掌控绝对的力量,而非成为诡异的附庸或一部分。

“多谢大师兄美意。只是弟子尚有妻儿挂念,红尘未了,恐无缘此等仙缘。

弟子只想问,除了融合诡异,教中是否还有其他……更为古朴的法子,能够铸就或弥补根基?”

他刻意强调了“古朴”二字,暗示自己并非排斥邪道,只是不想走人诡合一的路子。

陈景和那双碧潭般的眼眸深深地看了吴仁安一眼,似乎在揣度他的真实想法。片刻后,他发出一阵低沉而古怪的笑声:“古朴的法子……呵呵,倒也并非没有。只是……那法子,比之融合诡异,或许更为……有趣。”

吴仁安心中一动,屏息凝神:“还请大香主赐教。”

陈景和脸上那树皮般的纹路似乎抽动了一下,像是在笑,却显得格外僵硬与诡异:

陈景和缓缓靠回椅背,声音变得更加幽邃。

“本座早年刚入教时,曾拜入一位长老门下。

那位长老……手段颇为奇特,传授弟子的功法,大多暗藏玄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