极北的风卷着碎雪灌进领口时,慕星黎的靴底正碾过一块凸起的冰棱。
那冰棱下埋着半截青石板,刻着的云纹被千年风雪磨得模糊——这是玄冰古城的边界。
"城墙砖是玄铁寒晶铸的。"黎玄澈的声音从身后传来,他的狐尾收在袖中,却仍有几缕银毛扫过慕星黎后颈,带着暖意,"当年我随父君巡视北境时,曾见过这种制式。"
慕星黎驻足。
风掀起她额前的碎发,露出眼尾一点红痣——那是觉醒血脉后才浮现的印记,此刻正随着心跳微微发烫。
她望着前方坍塌的城门,门楣上"玄冰"二字虽已开裂,却仍有残余的灵光流转,像被人刻意封存的警告。
"云师姐。"她侧头唤道。
云阡润正蹲在墙根,指尖沾了雪水去擦一块凸石。
她本就苍白的脸被冻得发青,刻刀在石面上刮出细碎的响:"有阵纹。"话音未落,石面突然泛起幽蓝微光,竟是个残损的警示阵,"有人想掩盖这里的存在。"
风无痕的剑突然嗡鸣。
他背靠着另一堵墙,玄色披风被风卷起,露出腰间半柄断剑——那是他与紫霄仙宗决裂时自断的,"东南方有活物。"他的声音像淬了冰,"不是野兽。"
黎玄澈的金瞳骤然缩成竖线。
他抬手召出九根银翎,赤金火焰在翎尖跃动,却并未立刻飞出,反而绕着四人织成一道火网:"进城门。"他的尾尖轻轻推了推慕星黎后背,"他们要引我们深入,我们便将计就计。"
古城内比外更静。
积雪覆盖了所有道路,只有他们的脚印在雪地上蜿蜒,像一条随时会被风抹去的线。
慕星黎踩着碎砖前行,靴底偶尔磕到金属——是断矛,是残剑,是不知多少年前遗落的法器,全都蒙着厚雪,却仍有暗黑色血锈从雪下渗出来,像大地在渗血。
"到了。"云阡润突然停步。
她面前是座宫殿残骸,只剩三根石柱撑着半片穹顶,石缝里结着冰棱,在阳光下泛着冷光。
她仰头看了眼檐角,那里挂着半块青铜牌匾,"幽冥"二字被腐蚀得只剩轮廓。
慕星黎的呼吸一滞。
储物袋里的令牌突然发烫,黑雾顺着袋口渗出,在她手背凝成半朵骷髅花——与前日击杀的邪修面纹一模一样。
她反手按住储物袋,抬头正对上黎玄澈的目光。
他金瞳里映着她的影子,还有藏在深处的暗涌:"进去。"
宫殿内比外面更冷。
云阡润摸出火折子,引燃了墙角的枯藤,跳跃的火光中,一面墙壁渐渐显形——上面绘着壁画,颜色虽褪,却仍能看出激烈的打斗:穿玄色长袍的修士持剑劈向天空,云端站着九只尾如银瀑的狐狸,其中一只正张开嘴,吐出半枚引魂铃。
"是神族。"黎玄澈的声音发沉,他伸手触碰壁画上的狐影,指尖凝出冰晶,"这是我族的战纹。"
慕星黎凑近。
壁画最下方,有个跪着的灰袍人,手中捧着个盒子,盒中隐约能看到一本书——与她在古籍残卷里见过的"幽冥录"描述如出一辙。
她心跳如擂鼓,前世被慕华安推下悬崖前,曾听他对凌霄仙尊说:"等拿到玄冰古城的幽冥录,我们就能......"
"簌簌——"
细微的响动从宫殿深处传来,像有人在拖动铁链。
风无痕的剑瞬间出鞘三寸,剑气割开了面前的蛛网;云阡润迅速收起火折子,从储物袋里摸出三张防御符;黎玄澈的银翎重新聚在掌心,火焰烧得更旺,将四人护在中间。
"是地下。"慕星黎弯腰,指尖触到地面——青石板下有微弱的灵力波动,像心跳,"有密室。"
找入口用了半柱香。
云阡润用刻刀在柱基刻出寻脉阵,阵眼亮起时,最中央的地砖突然下陷,露出向下的石阶。
霉味混着铁锈味扑面而来,慕星黎摸出随身携带的灵灯,暖黄的光扫过石阶,照见墙上密密麻麻的血字:"入者必亡"。
"我先下。"风无痕按住她肩膀。
他的手掌带着常年握剑的茧,"你们跟紧。"
石阶比想象中长。